☆、暗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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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過話又說回來，這也沒辦法。感情是天底下最沒有道理的東西，就像娃娃對你的一見鐘情，就像你對冉夕的真心暗戀。我們誰也不能苛求愛情裏的公平。有時候你即便再好，也刺激不了她的荷爾蒙。”
薛簡驚異道：“為什麽你好像很了解一樣？你該不會也……”
曾葭沒等他話說完就趕緊搖頭，“我一向是一個講道理的人，我的愛情也會講道理。我喜歡上的一定是一個很好的人，只有值得我尊敬，才能值得我愛。”
“……你是找情人還是選人生導師？”
見他不信，曾葭立刻舉證：“我的初戀是個很帥很聰明的男生，也很認真。最開始他拿著一根跳繩來跟我搭訕，後來我就喜歡上他了，他也喜歡我。雖然沒有手牽手唱歌也沒有表白，但我們其實都心照不宣。後來我們分開了一段時間，他學壞了，抽煙喝酒打架逃學，我知道了就不喜歡他了。當然，他也早就不喜歡我了，和其他女生在一起。”
薛簡心想，看著一副淡漠又無辜的樣子，原來內心深處藏著這樣一段悲傷的往事啊。她還真是……貫徹原則。不過這斬斷情絲的理由似乎……實在太幼稚了吧？
曾葭深沈地說：“我一直想不明白，他為什麽不喜歡我了。”
薛簡嗤笑，“我也想不明白，他為什麽看上你。這是什麽時候的事？”
曾葭說：“以前啊。”
“我是問具體時間節點。”
“就以前，從我記事到你見到我。”
“……”
曾葭安慰他道：“你看，你喜歡的女生從沒接受你，這不是最悲傷的事。你再看看我，那麽多年的兩情相悅最終如南柯一夢，最初喜歡上的那個人現在一點影子都不見。難道你比我更慘？”
薛簡順著她的心意展現出“嗯，沒錯，你的確比我更慘”的表情。
於是兩人東拉西扯，順著初戀回顧童年，又沿著童年展望未來，吃完飯走出魚肉館子，順利地忘記了最初的話題。
天已經徹底黑了，呼呼的風聲卷著行車的低嘯。薛簡拎著曾葭回學校。兩人都吃得有些撐，嘴唇辣得通紅。走到校門口，曾葭怎麽說也不讓薛簡送進去，催促他趕快回學校。
正告別的時候一臺電瓶車從她身邊急速擦過，曾葭一時沒站穩，腳底打滑摔在了地上。電瓶車上的人招了招手，風聲裏傳來一聲抱歉，卻頭也沒回。
薛簡已經走下百米遠，低罵一聲沖過去把人扶起來，確認沒事之後，瞪著遠行的電瓶車，就要追過去。
曾葭立刻拽住他，說：“別追了，你一個燒脂肪的還能跑得過人家燒燃油的。我自己跟他算賬。”
“你認得這車主？”
曾葭咬牙切齒：“拉練那天我想救他，結果被他踹溝裏去了。”
薛簡摸黑偷偷回到宿舍，被蹲守在門口的隊長逮了個正著，當著全隊同學的面做了半小時的俯臥撐，還被勒令第二天上交一份檢查。
“你一向最遵守紀律，現在是怎麽回事兒？”隊長狐疑地問，“你是不是交了什麽不規矩的朋友？”
薛簡：“……”這話可不是我說的。
睡前薛簡收到曾葭的消息：寫著：“幾個月前我胳膊上被燙掉了一塊肉，當時很疼，現在長出新肉了。少爺，你就聽我的吧。”這是她迄今為止第一次主動給他發短信，也是他手機裏存的最長的短信。
第二天他在自習室深刻反思自我，反著思著就走了神，想到冉夕，想到曾葭那個娃娃臉的朋友，想到曾葭……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秉承著人道主義精神，偷偷給她發了一條短信：“我認為，昨晚撞了您那哥們罪不至死。”
曾葭收到短信，冷冷一笑。
遠在教室上課的江昊並不能感受到某人的惡意和某人的同情，他趁著二十分鐘課間正在補覺的功夫，被班長鬼鬼祟祟地推醒了。
他揉著發脹的眼睛，“幹什麽呀？”
班長面色很尷尬，“你學生卡呢？”
江昊：“丟了。”
“什麽時候丟的？”
他有些不耐煩了，“這我哪能知道。有三四天了吧。”
“丟在哪兒還記得嗎？”
江昊紅著眼睛拍案而起，“你還有完沒完了？！”
班長被他這樣頂撞，卻難得的沒有惱怒，反而左臉同情右臉懷疑地看著他，一直看到他忍不住要破口大罵才說話。
“有一學妹在咱們教學樓門口貼了張告示，說學號06xxxx12的學長的學生卡被她撿著了。”
江昊“奧”了一聲，心裏卻有些驚異，按理說A大這麽大，實踐證明學生卡回返率小於1%。這回這姑娘還真是當今社會的一股清流，居然不辭辛勞給他送了回來。即便一張學生卡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，但是這種精神很是令人感動。
“她留聯系方式了嗎？”
“留了。不過……”
江昊喜道：“行，我這就去找她，順道請人家吃個飯表示感謝。”
班長面露不忍，“還有個問題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人家撿到你的學生卡的地點很值得深思。現在全系的同學都在討論，法六的江昊為什麽把學生卡丟在女洗手間。”
江昊從何萘的手裏拿到了學生卡，捏著卡套的邊緣，臉色難看得如同吞了一只蒼蠅。
“這……你是在坑裏還是坑外撿著的？”
何萘忍著笑說：“這是我舍友拉練路上撿的。”
楞了半晌江昊才明白過來，牙磨得咯咯響。
何萘於是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。“你不能怪人家主意損，學長，您看自己是不是太缺德了？”
江昊皺著眉頭想了很久，“拉練那天……是她呀！”說著撓了撓頭，慨嘆了一句孽緣，“我那天躲在溝裏，準備和一起補訓的哥們兒開玩笑來著，突然有只手伸過來拽我，那天烏漆嘛黑的，我肯定害怕啊。踹她完全是條件反射。”
“……”何萘撇嘴，“那昨天晚上呢？”
“昨晚是我不對，但事出有因。我和我女朋友出去吃飯，她吃到一半不知道對什麽過敏，我趕著回來拿病歷。”
何萘：“就算這樣你也不能飛車啊。還好人沒事……”
“我知道人沒事，我對自己的車技有信心。”江昊揉了揉鼻子，想想自己的確有些過分，但那個姑娘損害自己名譽權的事也不能算了，決定還是找到她本人，各憑本事對簿公堂，“你舍友叫什麽？現在在哪兒？”
“今兒她沒排課，出去打工了。”說完就轉身離開，刷了門禁卡之後突然回頭補上一句，“我勸學長慎重，她男朋友將來是警察。”
江昊勃然大怒：……我將來還是法官呢！
曾葭原本在做家教，雇主是個四十多歲的單身媽媽，非常喜歡她，找了那麽多家教，只有這個輕而易舉收服了頑劣的兒子。老師上午剛打電話到家，說是兒子進步很大。單身媽媽特地做了一頓好的，硬拉著曾葭留下來吃飯，不然就不給工資。
“……”
曾葭六點多才和母子倆道別，一出門翻開手機，看到薛簡兩小時前給她發的短信。
——7點，N大西山，一個人。
曾葭：這是準備媲美王家衛？於是回覆他：忙著呢。
兩分鐘後短信又來了：人命關天。
曾葭一臉黑線：……這是要以死相逼嗎？
她闔上手機嘆了口氣，心想自己真是欠了某人的，捶了捶酸脹的腿，她擠了十幾分鐘也沒擠上公交，認命地打了個的，路上車堵得厲害，到了山腳下已經七點零三。
給他打了電話，卻被掛斷，只是短信告訴她：“我說話不方便，在山頂等你，有驚喜。”
到底是人命關天還是驚喜？這好像不是他的風格。任憑曾葭怎麽打電話，他就是不接。她覺得不對勁，山風吹得有些冷，讓她生出毛骨悚然的錯覺。於是發短信問他：這座山的環境，和咱倆第一次見面真像啊。
薛簡：無語/失憶了嗎？咱倆第一面不是在南洲？
曾葭松了一口氣，看來沒被鬼附身。她邊往山上走邊回覆：抱歉，我以為你是假的呢。不過你到底要幹嘛？
他回道：上來告訴你。
曾葭腹誹：你該不會準備把我推下去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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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簡驚異道：“為什麽你好像很了解一樣？你該不會也……”
曾葭沒等他話說完就趕緊搖頭，“我一向是一個講道理的人，我的愛情也會講道理。我喜歡上的一定是一個很好的人，只有值得我尊敬，才能值得我愛。”
“……你是找情人還是選人生導師？”
見他不信，曾葭立刻舉證：“我的初戀是個很帥很聰明的男生，也很認真。最開始他拿著一根跳繩來跟我搭訕，後來我就喜歡上他了，他也喜歡我。雖然沒有手牽手唱歌也沒有表白，但我們其實都心照不宣。後來我們分開了一段時間，他學壞了，抽煙喝酒打架逃學，我知道了就不喜歡他了。當然，他也早就不喜歡我了，和其他女生在一起。”
薛簡心想，看著一副淡漠又無辜的樣子，原來內心深處藏著這樣一段悲傷的往事啊。她還真是……貫徹原則。不過這斬斷情絲的理由似乎……實在太幼稚了吧？
曾葭深沈地說：“我一直想不明白，他為什麽不喜歡我了。”
薛簡嗤笑，“我也想不明白，他為什麽看上你。這是什麽時候的事？”
曾葭說：“以前啊。”
“我是問具體時間節點。”
“就以前，從我記事到你見到我。”
“……”
曾葭安慰他道：“你看，你喜歡的女生從沒接受你，這不是最悲傷的事。你再看看我，那麽多年的兩情相悅最終如南柯一夢，最初喜歡上的那個人現在一點影子都不見。難道你比我更慘？”
薛簡順著她的心意展現出“嗯，沒錯，你的確比我更慘”的表情。
於是兩人東拉西扯，順著初戀回顧童年，又沿著童年展望未來，吃完飯走出魚肉館子，順利地忘記了最初的話題。
天已經徹底黑了，呼呼的風聲卷著行車的低嘯。薛簡拎著曾葭回學校。兩人都吃得有些撐，嘴唇辣得通紅。走到校門口，曾葭怎麽說也不讓薛簡送進去，催促他趕快回學校。
正告別的時候一臺電瓶車從她身邊急速擦過，曾葭一時沒站穩，腳底打滑摔在了地上。電瓶車上的人招了招手，風聲裏傳來一聲抱歉，卻頭也沒回。
薛簡已經走下百米遠，低罵一聲沖過去把人扶起來，確認沒事之後，瞪著遠行的電瓶車，就要追過去。
曾葭立刻拽住他，說：“別追了，你一個燒脂肪的還能跑得過人家燒燃油的。我自己跟他算賬。”
“你認得這車主？”
曾葭咬牙切齒：“拉練那天我想救他，結果被他踹溝裏去了。”
薛簡摸黑偷偷回到宿舍，被蹲守在門口的隊長逮了個正著，當著全隊同學的面做了半小時的俯臥撐，還被勒令第二天上交一份檢查。
“你一向最遵守紀律，現在是怎麽回事兒？”隊長狐疑地問，“你是不是交了什麽不規矩的朋友？”
薛簡：“……”這話可不是我說的。
睡前薛簡收到曾葭的消息：寫著：“幾個月前我胳膊上被燙掉了一塊肉，當時很疼，現在長出新肉了。少爺，你就聽我的吧。”這是她迄今為止第一次主動給他發短信，也是他手機裏存的最長的短信。
第二天他在自習室深刻反思自我，反著思著就走了神，想到冉夕，想到曾葭那個娃娃臉的朋友，想到曾葭……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秉承著人道主義精神，偷偷給她發了一條短信：“我認為，昨晚撞了您那哥們罪不至死。”
曾葭收到短信，冷冷一笑。
遠在教室上課的江昊並不能感受到某人的惡意和某人的同情，他趁著二十分鐘課間正在補覺的功夫，被班長鬼鬼祟祟地推醒了。
他揉著發脹的眼睛，“幹什麽呀？”
班長面色很尷尬，“你學生卡呢？”
江昊：“丟了。”
“什麽時候丟的？”
他有些不耐煩了，“這我哪能知道。有三四天了吧。”
“丟在哪兒還記得嗎？”
江昊紅著眼睛拍案而起，“你還有完沒完了？！”
班長被他這樣頂撞，卻難得的沒有惱怒，反而左臉同情右臉懷疑地看著他，一直看到他忍不住要破口大罵才說話。
“有一學妹在咱們教學樓門口貼了張告示，說學號06xxxx12的學長的學生卡被她撿著了。”
江昊“奧”了一聲，心裏卻有些驚異，按理說A大這麽大，實踐證明學生卡回返率小於1%。這回這姑娘還真是當今社會的一股清流，居然不辭辛勞給他送了回來。即便一張學生卡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，但是這種精神很是令人感動。
“她留聯系方式了嗎？”
“留了。不過……”
江昊喜道：“行，我這就去找她，順道請人家吃個飯表示感謝。”
班長面露不忍，“還有個問題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人家撿到你的學生卡的地點很值得深思。現在全系的同學都在討論，法六的江昊為什麽把學生卡丟在女洗手間。”
江昊從何萘的手裏拿到了學生卡，捏著卡套的邊緣，臉色難看得如同吞了一只蒼蠅。
“這……你是在坑裏還是坑外撿著的？”
何萘忍著笑說：“這是我舍友拉練路上撿的。”
楞了半晌江昊才明白過來，牙磨得咯咯響。
何萘於是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。“你不能怪人家主意損，學長，您看自己是不是太缺德了？”
江昊皺著眉頭想了很久，“拉練那天……是她呀！”說著撓了撓頭，慨嘆了一句孽緣，“我那天躲在溝裏，準備和一起補訓的哥們兒開玩笑來著，突然有只手伸過來拽我，那天烏漆嘛黑的，我肯定害怕啊。踹她完全是條件反射。”
“……”何萘撇嘴，“那昨天晚上呢？”
“昨晚是我不對，但事出有因。我和我女朋友出去吃飯，她吃到一半不知道對什麽過敏，我趕著回來拿病歷。”
何萘：“就算這樣你也不能飛車啊。還好人沒事……”
“我知道人沒事，我對自己的車技有信心。”江昊揉了揉鼻子，想想自己的確有些過分，但那個姑娘損害自己名譽權的事也不能算了，決定還是找到她本人，各憑本事對簿公堂，“你舍友叫什麽？現在在哪兒？”
“今兒她沒排課，出去打工了。”說完就轉身離開，刷了門禁卡之後突然回頭補上一句，“我勸學長慎重，她男朋友將來是警察。”
江昊勃然大怒：……我將來還是法官呢！
曾葭原本在做家教，雇主是個四十多歲的單身媽媽，非常喜歡她，找了那麽多家教，只有這個輕而易舉收服了頑劣的兒子。老師上午剛打電話到家，說是兒子進步很大。單身媽媽特地做了一頓好的，硬拉著曾葭留下來吃飯，不然就不給工資。
“……”
曾葭六點多才和母子倆道別，一出門翻開手機，看到薛簡兩小時前給她發的短信。
——7點，N大西山，一個人。
曾葭：這是準備媲美王家衛？於是回覆他：忙著呢。
兩分鐘後短信又來了：人命關天。
曾葭一臉黑線：……這是要以死相逼嗎？
她闔上手機嘆了口氣，心想自己真是欠了某人的，捶了捶酸脹的腿，她擠了十幾分鐘也沒擠上公交，認命地打了個的，路上車堵得厲害，到了山腳下已經七點零三。
給他打了電話，卻被掛斷，只是短信告訴她：“我說話不方便，在山頂等你，有驚喜。”
到底是人命關天還是驚喜？這好像不是他的風格。任憑曾葭怎麽打電話，他就是不接。她覺得不對勁，山風吹得有些冷，讓她生出毛骨悚然的錯覺。於是發短信問他：這座山的環境，和咱倆第一次見面真像啊。
薛簡：無語/失憶了嗎？咱倆第一面不是在南洲？
曾葭松了一口氣，看來沒被鬼附身。她邊往山上走邊回覆：抱歉，我以為你是假的呢。不過你到底要幹嘛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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